今年的諾貝爾生理醫學獎頒給了PD1（免疫檢查點）的發現者，讓免疫治療在治好卡特總統的黑色素瘤之后又被帶火了，PD1／PD－L1耀眼的星光甚至讓不明就里的公眾將其治療等同于免疫治療，臨床研究方向、甚至臨床資源也有更向PD1／PD－L1聚集之勢。有數據顯示，我國2017年就已經有近60個PD－1／PD－L1臨床試驗公開登記。

事實上，免疫治療的內涵廣泛。11月26日，有媒體報道國內細胞治療領域啟動最大規模臨床招募，該招募是為了服務于免疫細胞治療用于防止肝癌根治術后復發的臨床試驗研究。用免疫細胞與腫瘤細胞“對陣”是科研領域在免疫治療中另一個方向的臨床探索。

“腫瘤免疫治療是利用人體自身的免疫系統對抗腫瘤，清除腫瘤細胞，達到治療腫瘤的目的，并保持持續的免疫記憶。”參與臨床試驗研究的中國醫學科學院腫瘤醫院教授吳健雄表示，腫瘤免疫治療與傳統的手術、放療和化療三種治療方式不同，核心是激活機體自身的“防衛體系”，殺滅腫瘤細胞。

活化淋巴細胞 有集約化的“制導系統”

人類與腫瘤細胞的此次對戰中，人類選擇的“武器”是自身的淋巴細胞。采用的方法大致可描述為，從患者自體抽取外周血（20—100毫升），分離單個核細胞，在體外進行培養和活化，獲得被廣譜激活的淋巴細胞后，再“派回”到人體中，執行絞殺腫瘤細胞的任務。

“來源于患者自身的外周血細胞，在特定的體外細胞培養體系中，會進行選擇性活化并生長。”北京永泰生物公司技術負責人王歈表示，在培養過程中，“戰士”的篩選會同步進行——外周血細胞中的B細胞、巨噬細胞等會死亡，最終獲得的回輸成分主要為T淋巴細胞，有少數NK細胞。

這一“篩選戰士”的方法被稱為EAL（擴增活化的淋巴細胞Expanding Activated Lymphocytes）。據介紹，該方法的核心技術2011年獲得國家發明專利。“我們在獲得專利的基礎上，進一步提高效率可在短時間內實現淋巴細胞的千倍增殖。”王歈說。

無論是免疫檢查點抑制劑還是為T細胞裝上“CAR”的“CAR－T”療法，都是為了讓被腫瘤細胞迷惑住的T細胞“重拾慧眼”，精確制導和打擊腫瘤細胞。

可見“制導系統”是否優良，是腫瘤療法有效性的關鍵要素之一。而活化淋巴細胞的“制導系統”是“原裝”的，并非由人為安裝或者只針對某一特定靶點，其作為武器的優勢之一是它的“制導”目標并不唯一。王歈解釋：“人體自身的T淋巴細胞由具有可以識別高達109種不同‘非己’成分抗原的不同T細胞組成，其中，包括具有識別腫瘤靶分子的T細胞。”

“在腫瘤患者中，這些細胞的功能往往被腫瘤細胞的免疫逃避機制所抑制，不能發揮抗腫瘤功能。”王歈解釋，包括具有曾經接觸過腫瘤靶標分子、被腫瘤靶標分子所激活的腫瘤特異性識別和殺傷的T細胞前體，這些細胞在每個人體內的數量和活性不同。通過EAL技術，這些靶向腫瘤細胞的T細胞可以在體外被廣譜激活。

無血清培養 關注細胞制品的安全性“痛點”

將體內細胞抽提出來在體外走一遭，最大的風險就是可能被污染。而最危險的污染來自于有機培養物中可能存在的無法檢出的病毒或其他生命有機物。

“牛血清被認為是為細胞培養提供養料的基礎物質，但是它帶入污染的風險也很大。”王歈說，團隊首先解決了細胞體外的無血清培養問題，避免了可能由于外源性動物或人的因素導致的微生物感染。不僅如此，EAL技術還具有T細胞體外擴增效率高、活性好、穩定性好、可與化療進行無縫配合的效果，于2017年獲得藥監總局簽發的臨床批件，是我國首個個體化免疫細胞不分期的大批件。

細胞治療的另一個特點在于它是“活的藥品”。有很多不確定性，標準化相對困難，在時間周期上也有更高的生產要求。

將細胞取出經體外活化，在實驗室里數小時手工處理過程中，可能存在很多污染風險和不確定因素。有專家曾表示：現階段人才缺乏的情況下，很有可能出現的情形就是，一個熟練的技術員可以把細胞制品的活性做到90％，而一個新手只能做到40％，這種差距導致細胞治療無法進行產業化、規模化的運作。

標準化的生產工藝成為細胞治療最終拿到臨床批件進入臨床的一個“痛點”。負責此次臨床試驗中細胞生產的永泰生物相關負責人表示：“經過10年的研究，永泰生物的EAL細胞生產工藝已經成為標準化生產工藝，可以做到規模化生產，生產周期可控。我們完全按照藥品GMP生產規范進行生產管理。管理細節較一般生產大輸液產品更為嚴格，質量要求的出廠合格率100％。”

最大規模臨床招募 “死磕”發病率居高不下的肝癌

乙型肝炎病毒會誘發肝癌的發生。在我國由于龐大數量的乙肝病毒攜帶者，肝癌的新發病人數和死亡病人數均占到了全球肝癌新發病人數和死亡病人數的一半以上。據中國腫瘤登記中心（NCCR）2018年公布的統計數據，2015年中國新發癌癥病例數429萬，死亡人數281萬。其中肝癌每年新發病人數為47萬，位居第四；肝癌的死亡率位居第三，每年死亡人數高達42萬。

“這是目前國內細胞治療領域最大規模的一次臨床招募，用于防止肝癌根治術后復發，招募人數總共為272人。”吳健雄介紹，該臨床試驗于2017年10月獲批，所使用的EAL技術已經獲得藥物臨床批件。試驗的主要目的是評價EAL預防原發性肝癌根治性術后復發的療效和安全性。

“我們要解答免疫治療中一些目前仍未十分清楚的問題，例如非特異性培養的T細胞是否具有抗腫瘤作用、早期給予免疫細胞治療是否會讓患者獲益等。”北京大學人民醫院肝膽外科中心主任朱繼業表示，此次臨床試驗由專業的臨床試驗服務企業來負責項目管理、監查、數據統計和CRC等具體工作，并有獨立的數據監查委員會和第三方影像評估，并為后續科學研究給出客觀詳實的數據，可能為免疫細胞治療技術應用于實體瘤提供更多的思路和依據。

隨著人們對于腫瘤認知的加深，越來越多的科學家認可以腫瘤標志物作為腫瘤類別的劃分依據，而并非以原發部位劃分。“我們非常希望能夠進行肝細胞癌的分子分型分析。目前，正在與基因測序公司進行討論研究方案，希望通過對肝細胞癌的分子分型，鑒別出對免疫細胞治療敏感和不敏感的腫瘤類型。”王歈說，希望在國內細胞治療領域最大規模的臨床試驗研究中，找到對戰“腫瘤”的廣譜新利器，幫助更多類型的腫瘤患者。